今日说法 | 因十元电信不明扣费，七旬法学专家坚持维权，一波三折官司持续一年半

来源 | CCTV今日说法（微信号：cctvjrsf）

“

我作为一个法学专家

做这个义不容辞

要对这种现象作不懈的斗争

”

手一滑十元钱就没了

2016年2月18日晚上，何先生手机上突然蹦出一条短信，提示因点播了由杭州某网络科技公司提供的优惠大礼包，扣除资费十元。

何先生怎么也想不明白，自己什么时候点播了大礼包，还有这十元钱到底怎么回事？

事实上，不清不楚的扣费何先生并不是第一次遭遇。几个月前，他到通信公司缴费，通过对账单发现，手机连续几个月被莫名其妙扣费八元。

对此，工作人员解释八元钱是以前装宽带的费用。但何先生称装宽带时说得很清楚是免费的，为什么现在又要收八元钱。在何先生的一再追问下，工作人员很快就将扣的钱退给了何先生。

有了上次的经历，这次何先生在扣费第二天上午，就直奔营业网点询问情况。关于十元扣费，工作人员称是因为何先生点播了斗地主游戏。

这样，何先生才回忆出， 2月18日晚上20:00多，自己在家看手机的时候，屏幕上确实跳出来过一个小方块，写着斗地主。

何先生年近70岁，斗地主老财是童年的记忆，所以当时没多想就点进去了。但他后来发现，斗地主原来是一种扑克牌游戏，并不是自己所理解的，所以当时就删除了。

但没想到，晚上21:00多，他就收到了扣费短信。对此，他感到既困惑又气愤。

作为一名法学教授，何先生一辈子和法律打交道，虽然这次只是区区十元钱，但他却较起了真。

十元资费引发诉讼

在与营业员沟通时，何先生称游戏里没有明确提示点播要收费，也没有类似“确认”的按键，这样不合理的操作和扣费他坚决不能接受。

看何先生态度坚决，营业员当时就转变了态度，承诺退回十元钱。但是，何先生并不同意，他想向相关部门要一个说法。

因为从事法律工作，为了判断这种乱收费现象是否有普遍性，何先生特地到中国消费者协会了解情况。

经过调查他发现，中国消费者协会收到的，关于电信服务的投诉，每年都有好几万起，金额从10元到2000元不等。

但由于扣费金额不大，而且维权程序繁琐，举证难，时间跨度大，所以大部分消费者最终都选择能忍则忍，不了了之。这让何先生非常震惊。

除此之外，何先生还发现，在2016年央视“3·15”晚会上，一批类似斗地主的游戏吸费软件，仍存在很多。

例如，《天天酷跑》运行之后，会有一个新手礼包，点击就会立即被扣费8元；《疯狂的小鸟》游戏，运行后就会直接扣费；《游戏修改大师》推送的扣费程序，以确认年满18岁骗取用户点击，而且会在退出时再次扣费……

何先生越发觉得，自己遭遇的已经不是十元钱的事，背后更多是电信行业有法不依，恶意收费的严重问题。他决定要找个地方评评理，要打一场官司，给运营商一个警醒。

官司一波三折

2016年3月中旬，何先生到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以电信服务合同纠纷为由提起诉讼。他认为电信公司属于违法收费，要求退还该费用。

何先生本来觉得，这件事情是非很明确，自己有理有据，胜券在握。

但是，这场官司的难度超出了他的想象。一打就是一年半，年近七旬的何先生前前后后跑了十几趟法院。

何先生一开始起诉到北京市西城区人民法院，结果发现被告通信运营商，已经从北京西城区搬到了东城区，管辖变更了，只能撤诉。

2017年2月，何先生重新到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起诉，这次法院受理了。

开庭时，何先生直奔主题，称这十元钱的收取没有法律依据，并且电信部门没有对用户履行告知义务。

被告方某通信公司没有出庭应诉，他们委托的代理人，一开庭就称何先生告错了人。

被告代理人出示了2015年9月和杭州某网络公司签订的合同，指出通信运营商只是代为收取费用，这十元实际归杭州一家网络科技公司所有，所以何先生不该告运营商，而是应该去和游戏的所有人，某网络公司打官司。

不仅如此，被告方还辩称，斗地主的游戏，是客户自己点击安装的，责任在何先生本人。

庭审结束后，2017年5月25日，北京市东城区人民法院对案件做出一审判决，因为何先生无法证明游戏不是自己主动下载的，法院没办法支持何先生的诉求。

输了官司之后，何先生并没有气馁。而是继续潜心研究《消费者权益保护法》。随后，何先生向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，提起上诉。这一次，他有了新的策略。

何先生称，自己多年来使用的是150元的电信套餐，在当初签订的电信服务合同里，收费项目列得清清楚楚，并没有游戏代收费项目，因此电信公司在未告知情况下代收游戏费属于违约。

2017年9月11日，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审理了这起诉讼。由于案件关乎到众多消费者的消费权益，北京二中院特地在网络对此案进行了庭审直播。

法院特地派出有多年合同审判经验的法官，担任审判长。29日，北京市第二中级人民法院做出了二审判决，二审改判电信企业退还十元资费，何先生胜诉。

故伎重演，电信公司再陷纠纷

这起因十元钱引发的诉讼，被中国法学会评为“2017年维护消费者权益十大典型案例”。认为本案对督促电信企业加强管理，维护消费者权益具有典型意义。

但是，没想到，就在何先生赢了官司后不久，还是这家通信公司，还是斗地主游戏，竟再次故技重演了。

40岁的小严是名电脑技术人员，2018年1月，他像往常一样，在网上帮岳父交手机费。但他发现2017年12月的账单，明显比以前多了很多。随后，小严就查了账单明细。

拿过岳父的手机一看，小严果然发现手机里多了斗地主的游戏软件。对此，小严岳父称游戏是从手机屏幕上自己跳出来的，没提示要收费。

与何先生的遭遇一样，同样是老人，同样是斗地主游戏，同样的通讯运营商，只是收费从过去的10元升到了30元，而且还没有短信提醒。

在坚持和电信公司几轮电话沟通后，小严总算得到了答复，对方承诺退还费用。

最终，严先生帮岳父删掉了 “吃钱”的斗地主游戏。但他仍然认为，运营商的收费环节，缺乏提示，很容易误导消费者，不清不楚被动消费。

针对此类案件，记者专门采访了中国消费者协会的相关人员。投诉部的工作人员提醒消费者，安装手机软件一定要谨慎再谨慎。

该工作人员还表示，不仅是电信公司，任何一个行业，都应该不断提升自己的服务水平，在法律上进一步明确自己的边界，并且在提供商品和服务的时候不要越线。

 普法时间

pufashijian

Q1：今天我们节目请到的嘉宾是北京师范大学的刘德良教授。刘教授，您看，何先生为了10块钱的手机恶意收费，打了一年半的官司，而且据中国消费者协会的统计，2017年关于电信方面的投诉一共是2.7万件，位居服务投诉榜的第4位，为什么有关部门三令五申之下，电信企业还是有恃无恐呢？

A1：一方面，按照我们现在的法律，基本上对电信企业这一块没有特别的监管措施，仍然适用一般的消费者权益保护的法律法规。而电信企业本身，它现在是垄断性质经营，这种业务又是隐蔽性收费，合同的项目明细单不详细、不及时，为它作弊提供了天然的条件。

另一方面，我们即便发现了恶意扣费现象，按照《消费者权益保护法》的有关规定，对于电信运营商来讲，处罚几乎是可以忽略不计的。而且主要的法定代表人、主管领导和直接责任人员根本不承担任何责任。所以99%的都可以逍遥法外，只有0.1%的或者是0.01%的面临责任追究，但所谓的法律责任，主要是经济上的责任，也基本可以忽略不计。所以这就在客观上，鼓励或纵容了他们实施作弊，侵犯消费者权益的行为。

我想未来我们的立法要对这一块要进行特殊的监管，比如说一旦出现了这种电信运营商欺诈消费者或者是作弊的现象，对它的法定代表人、直接主管领导和直接责任人员，要进行处罚，列入诚信黑名单，并且对电信企业要重罚。还有我觉得我们应该向何先生学习，面对侵权，如果每个人都发出声音，甚至拿起法律武器来保护自己，积少成多，一定会引起有关部门的关注。

事虽小，

不敢轻。

抵制侵权，

勇敢发声，

维权时刻“在路上”。

案件来源 | 《今日说法》节目《十元钱的官司》

实习小编 | 王明会

维护 | 宋小军

主编 | 王秀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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